恰逢因果Heal

磕哪写哪,常驻纬钧,偶有新欢

【纬钧】听说周峻纬前女友变前男友了

OOC预警 请勿上升

警察周 X 法医齐

复健文

刑侦小白 不喜勿喷




01

“啊——”唐九洲圆着嘴巴伸着懒腰狠狠打了个哈欠,打完之后还砸吧砸吧嘴,顺带揉了揉挂着泪花顶着黑眼圈的眼睛。


熬夜本就是一件废精气神的事,更别说还是在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下,唐九洲碰了碰手边已经冷掉的黑咖啡,又看了一眼查了一夜的监控录像,终于摘下防蓝光眼镜趴在了桌子上。


唐九洲脑袋枕着胳膊,皱着眉头嘟着嘴,终于发出了憋了一夜的牢骚:“怎么还不来新人啊!”


声音有气无力的,但听得出来怨念十足,他们刑侦组第一小分队向来是所有刑警争相竞争想进来的地方,福利好待遇高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这个小队接手的都是凶险又难破的案子,案子有挑战性,自然吸引有挑战精神的人。


但奈何这小队门槛实在太高,他唐九洲进来之后就再没见过新人,最多有别的科室调来的合作专家,但办完案子后队伍里剩的还是他们这几个人。


“咳咳。”周峻纬有些不明意味的清清嗓子,在自己的工位上旋了一下椅子,正好对着唐九洲,后者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相处两年,他不用听都知道这人要说什么。


周峻纬捏了捏嗓子,“现在这年头,连这种一看就是熟人作案的案子都往咱们队送,是底下的小队不行了吗,给我一晚上,肯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周峻纬将昨夜唐九洲的神态模仿了个八成像,像得趴在桌子上的当事人都想蹦起来把他们队长的嘴给粘住。


“新人啊,还是太年轻。”周峻纬将自己的椅子转回去,端起手边的茶杯,用杯盖撇去浮沫,不那么讲究优雅地往嗓子眼送了一口,不像品茶,倒像解渴。


“我当时哪里知道这人的关系网简单得可怕,世界这么大,她身边竟然连一个熟人都没有。”唐九洲查了一夜被害人的生活轨迹,凡是她出现,永远只有一个人,和老师不熟,和同学不熟,甚至和舍友都只有开学第一次见面的点头之交,上课的教室监控里,她永远是坐得离人群最远的那个。

“肯定是我调查时间太短,还没挖掘出有用的信息来。”


周峻纬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脑子里想到些什么,“说不定她不合群,也是有苦衷,”他前半句说的像是喃喃自语,后半句突然提起声来昭告全办公室,“同志们,收拾收拾自己,准备见新队友吧!”


办公室的瞌睡虫顿时跑走一半,原本看着案子卷宗不知发散思维神游到哪里的蒲熠星突然灵魂归位,“你说啥?”


低头查看专业书籍的郭文韬头也没抬一下,“有新人。”


正准备补觉的唐九洲一瞬间来了精神,“有新人!?我要当前辈了是不是?新人给我带!我去收拾一下自己!”

放在抽屉里的洗漱用品还没拿出来,唐九洲突然身子僵了僵,他听到了三声不轻不重很是礼貌的敲门声,门后还有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您好,报道。”


这是新人?

听声音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的,这是新人?

关键,他还没洗脸没梳头没刷牙啊!

唐九洲环顾一圈办公室里的队友,个个人模狗样,只有他熬了一宿顶着一头被抓乱的鸡窝头。


但凡周峻纬早三分钟提醒,他都不至于蓬头垢面至此。


唐九洲愣着神瞎想,那边已经有人喊了请进,门被推开的速度不快但也算不上磨叽,不过办公室里的人好奇自己的新队友,心情急切,自然觉得时间也慢了些。


周峻纬也是带着期待看过去的,毕竟局里给他的资料他已经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简历上的那张脸,除了名字和性别,确实什么都对上号了。


“齐思钧,法医。”站在门口的人自我介绍可谓是简单到了极致,就连一直沉迷于自己专业书籍的郭文韬也没忍住抬头向门那边看了一眼。


晨光从办公室的窗户打入,清冽的光线带着的温度都沾染了露水的凉,照在那人身上一点不暖,反而还有些生人勿进的模样。


“哥哥,高级厌世脸啊。”邵明明终于舍得从角落里的电脑屏幕后探出一张精致小脸来,很认真评价完后又缩了回去,像从来没出声一样。


人人在打量齐思钧,齐思钧同样也在细细扫视这办公室里的每个人,至少目前没看着一个对他好奇心重的,这很好。看来局长的保证还是有些用的。


齐思钧终于抬腿准备迈入这个将来工作的地方,却在即将落脚的时候从门墙的视觉盲区里冒出一个人来,“你好,周峻纬,你的队长。”


齐思钧没落下的脚直接成了他没站稳打了一个酿跄的罪魁祸首,原本端得一派高冷的他,手臂在空中狠狠划了几个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原本下意识抓住周峻纬袖口的手,又一瞬间收回来,整理好了自己的仪态神情。


“你好。”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怎么,齐思钧的嗓音有些微颤,但不明显。


“你的办公桌,放了玫瑰的那个,既然加入了我们,就不要见外,我们第一小队里氛围向来融洽,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在这里,尽情感受家庭的氛围,当然,回家的第一个迎接拥抱也是很重要的,正好我站在门口,就由我代替大家来迎接你吧。”


周峻纬说着话就要上去抱人,齐思钧原本就没迈入的步子,立刻又向后退了一步,接着以全身拒绝的姿态,说了声:“不必,谢谢。”


唐九洲小心回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工位坐着的蒲熠星,“哎,阿蒲,咱们什么时候进门有拥抱礼了?”


蒲熠星颇有些认真地看着唐九洲,“可能是现在。”


“那咱们小队的氛围什么时候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蒲熠星这次的答案相较于刚才有了些底气,拿出自己手机,打开微信,置顶有一个群聊,名称“相亲相爱一家人”。


唐九洲有些不理解。


“咱们的群,门口那个人在五分钟前刚改的。”


???



02

周峻纬现在在齐思钧心里是头等危险人物,这人对自己的好奇心好像有一片海那么大,借着上厕所的由头他才踏出那间办公室,没忍住长长舒了口气。


是不是被认出来了?

齐思钧拧着眉头,心思重重。


周峻纬目送齐思钧离开后,旋了一下椅子,眼尾柔柔的,五年前还在大学的时候,她躲自己躲的激烈,倒没想到五年以后主动送上门了。

不过,周峻纬拿出齐思钧的简历,看着性别那一栏,嘴角带了些笑意。


“怎么,对新人感兴趣?”蒲熠星抬头看向笑得不大怀好意的周峻纬。


周峻纬将齐思钧的履历给他递过去,“一个只有照片姓名和性别的简历,谁会不感兴趣?”


这下郭文韬也来了兴趣,但仅仅表现在他眼神向这边瞟了瞟,“竟然是加密档案?”


周峻纬将食指抵在嘴唇上,“别问,局长交代了,咱把人伺候好就行了。”


周峻纬放在唇边的食指还没来得及收,突然感受到了一道不友好的目光,在郭文韬办公桌旁的石凯终于有了些反应,像是小狗呲起了牙在护食一样。

周峻纬对着他讪讪一笑,错了,他错了,他不该让郭文韬别问,问问题是文韬的自由,他应该老实回答不清楚、不知道。

队里这小狗可不能随便惹,是个吉祥物不说,还有难以企及的毅力,尤其是在惹到郭文韬记仇这方面。


石凯是全队身份最特殊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资料没经周峻纬的手直接由郭文韬拎进队伍的,周峻纬还记得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刚被调任离开的火树老师的办公桌前脚刚空下,后脚郭文韬就带了一个被淋得湿漉漉的小孩回来。估计是挨了雨水的冲刷,那双眼睛格外明亮了些,像捡回来的流浪小狗。


但郭文韬下一秒直接通知所有人,“石凯,新队员。”


蒲熠星难得多看了这孩子一眼。


周峻纬想着这些事,倒难得理出一条不常见的思路来,“凯是文韬带的,jo是你带的,那齐思钧……”


他和郭文韬蒲熠星三个人算是现在队伍里资历最深的三个,周峻纬剩下的话尾还没说完,旁边那个一宿没睡的人立马蹦跶起来“我带我带!”


周峻纬一个不大愉快的眼神扫过去,“我带。”


唐九洲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人抢糖吃的日子里。

这颗糖,他倒也不是不能让。

但这么凶巴巴的干嘛!


周峻纬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收住的眼神,突然有些无措,“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突然道歉干嘛!一个这个而已,我还乐得清闲呢!”唐九洲笑得阳光十足,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一颗糖而已,他让习惯了呀!


周峻纬心中有些懊恼,大家说好永远不争唐九洲想要的东西的,他刚才怎么突然做了那样的事。

但,周峻纬抬眸看了看旁边的办公桌,他放在上面的玫瑰花已经被好生放在了花瓶中。

这个人,他真的不能让。



03

齐思钧大约磨蹭了半小时才不得已回了办公室,时间再长一点,他怕他这群学侦察的同事直接找到厕所去。


如果不是那件案子阴差阳错落到了周峻纬的组里,他们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原本以为已经灭了的缘分,又莫名其妙的重起,齐思钧说不出心底什么滋味,但总觉得胸口堵堵的,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尤其是在周峻纬向自己搭话的时候。


“齐——思钧,名字还挺好听,我可以叫你老齐吗?”周峻纬毫不避讳的亮着一双眼,仔细盯着齐思钧,活让后者觉得自己在盛夏被人放在了正午的阳光下晒烤。


老齐就老齐吧,总比五年前死皮赖脸地叫齐齐好。

齐思钧头微微侧向周峻纬的方向,冷淡地点点头。


齐思钧看着表面冷漠疏离,其实手心的冷汗已经出了一轮又一轮,也不知道周峻纬有没有认出自己,这样看似正常又品着像试探的对话,他还不知道要应付多少轮,倒不如直接问出来。


周峻纬像听到了齐思钧的心声,食指放在唇瓣上抿唇一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齐岱泽,是我一个大学同学,和你长得有九成像,只不过她是女生,不然我都要把你当成她了。”


话一问出来,齐思钧浅浅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敢回头看周峻纬一眼,“认得,我的双胞胎妹妹。”不知是处于好奇还是什么,齐思钧没忍住追问一句,“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做哥哥的关心妹妹很正常,自己的行为不会引起注意的,齐思钧暗暗在心里安慰自己,又一边期待着周峻纬的回答,后者突然笑得有些腼腆,齐思钧心中欻得冒出一股子悔意,这悔意漫上脖颈耳后,点红了眼下的脸颊。


“她是我前女友,如果没有不告而别的话,我现在也该叫你一声哥哥。”周峻纬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浑身被落寞和伤心包围,看得齐思钧有些心疼。


但是,前女友?

自己什么时候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齐思钧眼中恢复一丝清明,立马反应过来周峻纬是在试探自己,只能装作同情,“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看开点。”


周峻纬努力笑笑,“没关系的,不过你可以告诉我,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吗?只要她过得好,我放手也放得洒脱些。”


“她……四年前出意外,走了。”齐思钧说完没再看向周峻纬,这是他说谎后的习惯,后者也在沉默一会儿后回了节哀二字。


双方归于沉默,齐思钧心底乱糟糟的,连手机收到消息的震动音都没有听到,直到唐九洲出声提醒,“你年龄好像比我大,我可以叫你小齐哥吗?”


齐思钧点点头,唐九洲继续说下去,“小齐哥,看看微信。”


齐思钧不解地打开手机,之前他手机中只有不超过十个联系人,每天也收不到什么消息,但今天微信标上却出现了小红圈,消息还上了两位数。


大概是他们来申请好友了吧,齐思钧指尖点入微信,被顶在第一行的聊天框扎了扎眼,他的眉头也没忍住皱了皱,并下意识读出了第一个聊天框的名称,“相、亲、相、爱、一、家、人?”


“没错,就是我们。”唐九洲乐颠颠的回道。


齐思钧突然有些害怕点开这个聊天框了。

[6条]周峻纬:收。


“小齐哥快点开看看。”唐九洲眼睛亮亮的,齐思钧有些盛情难却。


打开聊天框才发现上面都是欢迎抱抱的表情包,有些滑稽,有些搞笑,还有些可爱。齐思钧指尖在这几张表情包上滑了滑,接着在对话框里输入“谢谢。”


“刚才只有峻纬哥在你进门的时候迎接了你,他们几个忙工作没来得及招呼,还怪不好意思的,放心,他们虽然性子冷,但咱们组的关系是真的像一家人的。”唐九洲语气真诚地让齐思钧以为下一秒孩子就要掏出心肝给他看,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齐思钧认真点了点头。


周峻纬靠在椅子里,没忍住向这边聊得火热的场子看了一眼。

他怎么不敷衍唐九洲呢?

大家都是同事还搞这种差别对待。


周峻纬往椅子里缩了缩。

有点小脾气了怎么办?




04

在刑侦一分队办案子是不分上下班的,只要案子一天不破,他们就永远都在工作。


齐思钧来电震动音响起的时候,办公室一片静谧,除了唐九洲去补觉外,所有人都埋头自己手边的工作,偶尔交流两声也个个面色沉重。


他看到来电显示,下意识看了旁边周峻纬一眼,接着出了门。


“喂,王局长。”齐思钧的声音永远是这样淡漠的,电话对面的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怎么样,小齐,对新的工作环境还满意吗?”


齐思钧向小队办公室的门那边看了一眼,“您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吧。”


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一秒,解释道:“只有你们在一起,才方便引出这起案子的嫌疑人,小齐,你们是警察,这样的安排理解一下。”


“所以你故意瞒着我,第一分队队长是周峻纬的事,”齐思钧说的是陈述句,不容电话那头的人辩驳,“其实你不瞒我,我也会来的,因为这件案子背后的人和我有关,也只有我去做饵才最合适。”


王局长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叮嘱道:“小齐,有机会多和峻纬接触一下。”


齐思钧心底沉了沉,“局长,四年前周峻纬只是一个不小心被牵扯进来的局外人。”他的话说得有些无力,哪怕他心底已经清楚,从案子交由周峻纬所在的分队那一刻起,组织上可能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可他还是试图以蚍蜉撼树的力气去试一试,哪怕只有零星的希望。


“小齐,希望无论如何,你能坚决服从一切命令。”王局长说完后将电话挂断,齐思钧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眉间的愁色浓浓一笔,怎么都淡不去。


四年前自己的离开明明是为了不将他牵扯进来,可事情还是到了这一步,像挣脱不开的命运,束缚地教人窒息。


“齐齐。”一声熟悉的呼唤出现在身后,将齐思钧从愁海中拉扯出来,他下意识想要回头,却想起来现在的周峻纬是不可能这么叫自己的,只能僵在原地装作没听到。


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鞋跟碰撞地面的声音让齐思钧头皮发麻,从背后伸出环住他腰身的手,也让他直直打了一个寒颤,一股在心底积压已久的恐惧用上心头,齐思钧挣扎起来,“放开!”


背后的人却没有撒手的意思,齐思钧依稀感觉他好像在自己耳边叹了口气,接着身边的氛围由阴冷转晴暖,“是我,别怕,别怕。”


周峻纬。

是周峻纬。


齐思钧停止了挣扎,像一只刚从危险中脱离的小动物,呆在原地,不闹也不叫。


“忍不住了,我不装了,我知道是你。”周峻纬将下巴放在齐思钧的肩膀上,双眼合着感受这刻的静好。


“放开。”齐思钧声音颤抖着,看着就在两人旁边的窗户,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放开我!”齐思钧狠狠从周峻纬怀抱中挣脱出来,回身,抬手。


“啪!”

清脆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周峻纬侧着头,左侧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齐思钧右手锤在身侧止不住的抖,眼眶底也浅浅盈了一道水湾,“别靠近我。”

他这话说得冷漠又无情,垂下的眼睫遮住心疼的情绪,想要回身迅速逃离这扇窗。


可他刚退出去,就被周峻纬又拽回了窗前,像是故意的,后者又将他重新抱在怀里,力气大到齐思钧丝毫动弹不得。


周峻纬抬手轻轻顺了顺齐思钧的乌发,像安抚一个小动物那样,“别怕。”


“他在看。”齐思钧的话说着无力,合着双眼,眼睫有些湿漉,来不及了,即便他再将人推开,也来不及了。


周峻纬又将人向自己怀里按了按,“别怕,不会有事的。”


“抱抱我吧,老齐,抱抱我。”周峻纬带着请求的语气,终于让齐思钧脱力卸甲,他手臂因为紧张有些僵硬,所以抬胳膊的动作格外耗些力气,他感受着自己臂弯的角度一点点变小,最后搭在了身前人精瘦的腰身上。


周峻纬感受到这样的动作,没忍住在齐思钧颈窝用脸颊轻轻摩挲两下。


齐思钧想问他很多,比如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男生的,什么时候认出自己就是四年前的齐岱泽的,又为什么明知自己是男生还要喜欢,可每一个都不必问出来。


“当年,他怕我找女朋友,所以逼我扮女装,”齐思钧嗓音闷闷的,“他占有欲很强,而且有很夸张的洁癖,凡是他看中的人,身心都不能受到玷污,世界里也只允许有他一个人。”


“所以,当你走入我的世界的那一刻,你会被他针对,被他伤害。”


“峻纬,保护一次自己吧,为了,你身边的所有人。”



05

“周围凡是能观察到那扇窗户的地方已尽数排查,只发现了几面有反射角度的镜子,镜子均在住宅区内,平时就在那里挂着,没有异常,而且考虑到反射路程以及阳光照射在窗户玻璃上造成的干扰还有住宅楼户型等因素,如果想要清晰观测,初步推测,至多只有两面反射镜。”


郭文韬拿着蓝色马克笔,在贴出来的地图上勾选了几个地方,接着换成了红色笔,圈出一个地方,“经过不断的实验,在你们谈话,上午十点左右,只有在这里观测,受到的阳光干扰最小,观测到的画面也最清晰。”


周峻纬盯着红笔圈出的地方面色有些沉重,“但这里是警署家属楼,安保级别是最高的。”


“没错,”郭文韬点点头,“并且,实验成功的地点,是王局长家。”


郭文韬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静默,齐思钧手中牢牢攥着笔,捏地骨节发白,他还记得那天自己是被王局长的电话叫去的,“当天上午,家里有人吗?”


郭文韬拧了一下眉心,轻轻点了点头,“局长本人在家,”话音一顿,郭文韬继续说道,“但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当天上午,那人在暗中观察你们,一切都只是根据,你,齐思钧,的猜测而已,我再问一次,你和他这么多次的接触,真的对他一点了解都没有吗?”


伤疤这种东西,即便是不经意戳碰一下都会引得受伤的人冷颤连连,遑论要他亲手把一个还没来得及愈合,伤疤下还没长出新肉的结痂血淋淋地抠掉。


正如没人会问石凯那天傍晚为什么淋雨,没人会问邵明明为什么永远隐匿在黑暗中,也没人会提起唐九洲的童年,可齐思钧现在却必须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他没必要心疼自己,因为涉及案件,如果自己的过去对案子有所帮助,他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冷静理智地讲述出来。


周峻纬握住了齐思钧攥笔的手,后者回以一个宽慰的微笑。


“我是在孤儿院被他的助理领养回去的,领养到了一个别墅里,花园里种满了白色的山茶花,就是这起案子被害人躺在的浴缸里漂浮的那一种。整个别墅除了保姆和管家外,只有我一个人,每天会有教不同科目和才艺的老师来,我只需要听话上课就好。”


“在高中之前,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没有朋友,保姆和管家也几乎从不和我说话,来教课的老师也是一下课就离开,直到升高中那一年,他来见我,隔着单向玻璃还戴着变声器。”


“他说我是不染凡尘的天使,”齐思钧说到这里,低头笑了一下,但看不出来开心,“那是我第一次被夸奖,所以即便看不到那个人,也笑得很开心,可笑完之后,他说,‘天使的笑容,可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看’。”


“后来我搬了家,那个地方在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一面单向玻璃,黢黑的那端我知道有人,但永远看不清对方,当暗处有一双眼睛每分每秒都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时……”齐思钧突然呼吸重了重,有些说不下去,鼻子也酸涩一下。


“起初他只是这样观察我,可后来,他开始对我说,每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属于这片世界的,但我不一样,他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天空,属于他。”


“他开始不满足于我只是肉体不与世界接触,他希望我的灵魂也是不融于这个染缸似的世界的,所以他开始让我接触正常人的世界,却不允许我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凡是我喜欢的一切,他都要将其在我的世界中抹去,爱吃的零食,喜欢的动物,刚刚认识的朋友,他说我不该对凡尘有留恋,那时我隔着玻璃和他争论过,接着第二天,零食店全部关门,校园里的流浪猫被毒杀,朋友被逼转学,哭着求我别再联系他。”


“我很生气,却没有生气的资格,回到那个全是单面玻璃的地方,他说‘其实我还可以做得再狠一点,但这样做会被当成坏人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那样我就不能再看着我的天使了,所以,一生一次的犯罪机会,我会留给那个将你心带走的人,我带他走,他带着你的心,那么我走了,你的心也跟着走了’。”


齐思钧还记得单向玻璃后,那人变态到令人作呕的语调,他没注意到周峻纬握着他的手逐渐缩紧,直到有些痛感,才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

他在心疼自己,齐思钧心底突然暖了些,话也说得平稳起来。


“所以从那以后,我只和自己相处,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恐吓,他做得出那样的事情,可即便我躲着所有人走,也还是会有女生堵着送情书,所以,他让我换上了女装,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我的所有身份信息全部换成了女生。”


唐九洲听到这里,眉头皱到了最深,端起齐思钧的水杯,去接了一杯暖暖的温水,“这个人也太变态了,后来呢?”


“后来……”齐思钧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周峻纬,“后来变成男生追我了。”


原本沉着脸听齐思钧说话的蒲熠星,在桌子对面没忍住给齐思钧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双杀,牛啊,”接着看了一眼他和周峻纬之间不大对劲的氛围,多问了一句,“那个男生不会是周峻纬吧?”


齐思钧轻轻点了点头,“后来我离开了,当了法医,为了避免他故技重施,逼走我身边的所有人,我只和去了另一个世界的人打交道,由于法医大多接触案件被害人,身边警察多,所以他由单向玻璃的观察变成了隐匿在人群中的观察。”


郭文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意味深长看了齐思钧一眼,“那你,曾经住着的单向玻璃房在哪里?和案子的被害人又是什么关系?”


“那个房子拆了,至于被害人,她只是生活习惯和我相似,所以有了一定联系。”齐思钧不看郭文韬,低头喝着唐九洲刚加的热水,周峻纬看向齐思钧的目光收回,转移到了贴在白板上的地图上。


郭文韬低头笑笑,“王局长在郊外,是有一幢花园里种满白色山茶花的别墅。”



06

“小齐去检验科研究尸检报告了吗?”郭文韬看着齐思钧空荡荡的桌子问道。


周峻纬面色沉重点点头。


“你相信他刚才说的话吗?”郭文韬拿着邵明明做好的会议记录,大篇幅的文字,他只盯着几行。


“有真有假。”周峻纬伸手拿过郭文韬手中的会议记录,用黑色中性笔勾掉一句话,明明是删除的动作,却因为和周围的东西不同,变成了显眼的样子,像是在那里做了重点标记。


“他即便不认识被害人,也一定见过被害人,否则不会一桩谋杀案就冒失冒头加入专案组,露出想抓人的心,而且,那间单面玻璃房,不见得是被拆了。”蒲熠星抬头,看向正在电脑上劈里啪啦操作的唐九洲,后者头也不抬一下,“快了,快找到了。”


周峻纬觉得心口有些闷,站起来走到了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一草一木,直到身后传来唐九洲的一声惊呼,“找到了!小齐哥过去一年的行动轨迹确实有和被害人重合的地方,其中次数最多的,是M大学旁边的小区。”


唐九洲兴奋地喊完后发现没有一个人理他,有些不解,“要派人去盯梢吗?”


周峻纬摇了摇头,“不用,对方是习惯在黑暗中蛰伏的人,扑空概率太大,这段时间,盯好老齐的手机定位,有异常立刻行动。”


周峻纬看着振翅飞向更高树丫吃虫子的喜鹊,心事重重,每个人甚至动物做出的每个举动都一定是有理由的,齐思钧撒谎当然也不例外,而能让他在决定加入专案组却又反悔不说实话的唯一变数,是齐思钧入队后,发现自己也在队伍里。

他撒谎了,撒谎的唯一理由,是保护自己。



齐思钧在检验科看着尸检报告,被害人是窒息身亡的,浴缸旁散落着几张被水打湿的纸,上面只有手写的几个字,“我是天使”。


“根据对现场情况的检验,判断死者是由于纸张贴脸在泼水湿润后窒息身亡的,但对于胃内容物的检测,并没有发现致晕致幻的物质,她甚至通过某些手段排空了肠内容物,所以案发很可能是在她有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且检测发现,屋内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的迹象。”王春彧沉了口气,“她可能是主动结束生命的。”


与这口气同时沉下去的,还有齐思钧的心情。

该怎么抓一个没有证据证明他犯罪的人?


“我记得案发已经有一周,为什么鉴定结果现在才下来?”并且恰好挑他调入小队碰到周峻纬,暴露在那人的视野当中,无法回头的这一天出结果。


“王局长前些日子调派人手去另一个大案了,所以晚了几天,抱歉。”王春彧的道歉都带着儒雅的气质,倒让齐思钧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


只是,怎么又是局长?


齐思钧带着重重心事离开检验科,恐怕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掉在陷阱里了,不止他,还有整个第一分队。


有凶手的案子才能抓凶手,而查监控、调查被害人社会背景、对案发现场做鉴定,都是为了判断有没有凶手,是怎样的凶手,如何缩小嫌疑人范围。但从王局长转接案子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掉入了惯性思维的陷阱,去办一个没有凶手的案子,自然难于登天。


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能让周峻纬重新进入那个人的视线,给他带着周峻纬同归于尽的机会。



07

周峻纬戴着蓝牙耳机坐在车里,注视着齐思钧走入的饭店,他今天穿了白色西装,抱着一大捧玫瑰,周峻纬咬了咬食指指节,听着耳机里唐九洲在那头传来的声音,“王局长定位显示越来越近了,应该即将出现在你视野中。”


唐九洲话音刚落,周峻纬拉低了座椅,“目标已出现。”


齐思钧同王局长是靠窗落座的,周峻纬正好看得到,包括齐思钧从自己怀中的一捧玫瑰里抽出一支给对方递过去。


蒲熠星在后座看着这行为挑了挑眉,“醋吗?”

周峻纬翻了一个白眼。


王局长看着齐思钧递来的玫瑰有些不解,“小齐,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思钧浅浅一笑,他已经许久不曾将自己柔和的一面展现出来,“感谢您的养育之恩。”


王局长面露不解,“我是在孤儿院收养过不少小孩,但……”他陷入沉思,他收留的孩子自己大多没见过,只是给一个环境让他们好好长大成人。


“我是您养在种满山茶花那间别墅的孩子。”齐思钧提醒道。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害,在那个时候那里顶多算一个背后山坡上开满山茶花的小木屋,村里的旧房子了,哪里算得上别墅,不过后来我隐约记得,好像有人说特别待见你,觉得你像天使,我想着这人应该能给你疼爱,就将你送由他养了。”王局长笑到一半,笑容却僵在脸上,他知道齐思钧过去的遭遇,“难道将你接走的是那个人渣!?”


齐思钧微微颔首,对面猛然暴跳如雷,“早知道他是那样的人,我绝不会将你交由他抚养!”


齐思钧急忙站起,坐在了王局长身边,抚着他的背脊给人顺气,“您看,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而且我也想明白了,就算他威胁我不能去爱别人,我的身边也都是警察,非常安全的,所以我计划同周峻纬好好在一起。”


王局长侧头,激动地有些不寻常,接着又收敛三分,“在一起好啊,在一起好啊。”


坐在车里的周峻纬眼睛突然瞪大了些,“他们干嘛呢?”蒲熠星坐在后面想也没想地捂住了周峻纬的眼睛,“勿激动,勿激动,说不定是借位,说不定是借位。”


周峻纬扒拉下蒲熠星的手,看到了齐思钧满脸娇羞的模样,他的拳头紧了紧。


“谢谢您的祝福。”齐思钧羞着脸,拿出身后的玫瑰花,“我计划一会儿用这个去表明心意,您也算我半个养父,得到您的祝福,我和他一定会好好的。”


王局长憨憨笑着,“那你快去表白吧,祝你们长长久久。”


“不急,我先陪您吃完饭。”齐思钧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像沉浸在幸福里那样。


一顿饭,吃了好些时候,但周峻纬的眼神却一刻都没离开过齐思钧,直到他走出门,抱着玫瑰,同王局长拥抱作别,即便车已经开走,他却还是恋恋不舍的模样,直到载着王局长的车已经消失在视野当中,他才收回视线,拨出一个电话号码。


“喂,我想和你说点事情。”


对面的人开着变声器,“嗯。”


这是监视齐思钧的人留给他的一次性号码,一生只能拨一次。


“我进入一分队,是以为她是你杀的,我想抓住你获得自由,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着没有吭声,齐思钧继续道:“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我爱上了一个人,我想保住他,只要你能放过他,即便剖心我也不会犹豫。”


电话那头的人咯咯笑两声,笑声落下去后说:“剖心血淋淋的,不适合圣洁的天使,亲爱的,见过那个女人去另一个世界的方式吗?你只要像她一样,安静唯美地躺在水中就好,水流会将你的灵魂带回到真正的故乡,做云,做雾,永存于天地间。”

“圣白的山茶花我每天都会在你熟悉的房间准备好,小天使,请好好享用。”


齐思钧握着电话缓缓点了点头,“她也是被爱情拖累至此的吗?”


“不不不,亲爱的,我心中的天使只你一人,是那个愚蠢的女人痴心妄想要做我的天使,我只是稍微地,将做天使的方法告诉了她,她就那样做了,亲爱的,我说过,会坐牢的事,我只为你做。”


齐思钧苦笑一下,“我会在云中守护你的。”


“谢谢,我的小天使。”

我会带着你的一颗心,去见你的。



08

浴缸的水已经放了许久,齐思钧捧着大朵大朵新鲜的山茶花放入水面,花朵随着水波在浴缸中微荡,像纸花灯放在河面,模仿着盛世繁华。


齐思钧伸手抚水,是有些冰凉的触感,他眼尾柔和挂着浅浅的笑。


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只要自己将生命献祭给他,就能够换下自己爱人的生命,但要引他行动,还得要自己这味引子。


刚才的戏都已经做足了,接下来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看他们狗咬狗的戏码了。

想起王局长在吃饭时演出来的慈爱养父的形象,齐思钧就忍不住地作呕,但为了让暗处的人相信,他必须戴好面具全套演下去。


也还好,那个老家伙大约也知道他们已经查去了他的房子和别墅,以美化的方式假惺惺地承认了,他用不着多费口舌。


齐思钧穿着白色西装,缓缓坐入浴池之中,冰凉的水温让他头脑更清醒了些。而这一切都被另一个地点的两个人看在眼中。


“你竟然还在养他的家里安装了监控。”王局长盯着自己眼前的养子,独眼,断臂,加剧了一身暴戾气质。


“那当然,他是我的小天使,我当然要24小时守护好他,当年从您手中斥巨资将他买下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这样做了,但他还是愿意为了你去死,这眼光实在不怎么样。”断臂的人用自己完好的一只胳膊轻轻拽起另一边已经空了的袖管子,“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呢,利用下属的身份和家庭领养孩子,又将他们卖到地狱中去。”


王局长喉结滚动,吞了口口水,没去管那后半句,“你可别乱说,他明明是为了我们局的周峻纬去寻死的。”


“养父,您当我瞎吗?今晚的一切,我可都看到了,在警局您就对他照顾有加,今晚更是亲昵地可怕。”断臂之人语气幽幽,令人汗毛耸立。


“你放屁!他喜欢的可是周峻纬,我这里还拍了他们在窗口拥抱的照片!不信我给你看,你他妈找人都能找错!”王局长骂骂咧咧起身要拿自己的手机,却被人一脚踹回椅子里。


“那我问你,他扇他巴掌的时候,你看到了吗?”


“是假的!是他们演的!齐思钧喜欢的是他周峻纬!关老子屁事!”


那人用自己仅存的一只眼,盯着那椅子上嗷嗷狂吠的疯狗讥笑一声。王局长看着他这副模样,如同从戾气中挣扎出的修罗,一瞬间软了身子。

他知道自己这个养子被卖去了什么地方,也知道他是怎么从里面爬出来的,虽然在回国买下齐思钧后就不再动用暴力,可这样的因子还在他血脉中流动。

他所有的挣扎都像是一只已经被擒住后颈的小动物在空中不死心地挥动爪牙,可怜又可笑。


他突然冷笑一声,“行,来,老子早就想着今天了,从你逼老子女儿自杀开始,老子就想将你千刀万剐了,本来想利用那个小畜生爱上的人和你同归于尽,不过换成我也一样,只要你能下地狱,就他妈值了!”


躺在椅子里的人止不住地笑,独眼的人却笑着摇摇头,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我已经下过地狱了,就不去了,您独自上路吧。”


王局长最后的面部表情定格在爆红瞪圆的双目上,持着匕首的人细细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渍,看着投影在白墙上的监控画面。


齐思钧安静得如同睡着一般,漂浮在铺满山茶花的水面之上。


他嘴角挂着笑掏出手机,拨了110,“喂,您好,我要自首。”



09

“根据犯人交代,他与被害人的关系是养父子,但在他十三岁那一年被卖去了边境,并且被害人常做这样的买卖,通过查账等手段,确实可以证明。犯人交代,他自重新回到国内后,就与被害人做了一桩人口交易,且将交易对象时刻监视,该行为侵犯了其人身自由与隐私权,但犯人依旧不做悔改,坚持认为自己是在保护他。”


审讯员交代完所有,周峻纬轻轻点了点头,“你出去吧,我和他聊聊。”


坐在铁栏杆后面的人突然歪嘴笑了笑,“咱俩有什么可聊的。”


“聊聊,老齐,我想知道他的过去。”周峻纬双手环胸,毫不客气地将里面坐着的人上下打量了个遍。


“齐齐?”栏杆后的人眼睛里回忆着远方,炫耀似的,“他是神明,是长在山茶花里的神明,小时候我第一次在花海中见到他的时候,他对着蝴蝶甜甜的笑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心目中从云端上走下来的神明了。”


“所以,你买下他,你监视他,你不给他正常生活的权力,你剥夺他所有的快乐。”周峻纬冷笑着说,眼底已然没了什么温度,如果不是隔着铁栏杆,他大约要揪着这人的领子问一问。


“他是我的专属神明,理应跟在我身边,当然他不愿意跟着我,我跟着他也是一样,至于快乐,欲望得到满足,那叫快乐,但填补欲望却是罪恶的开始,我是在带他修行,你不懂。”


周峻纬颇觉这话听着有些好笑了,“可笑,你买下他,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不快乐吗?不是在填补自己的欲望吗?你早就开始自己的罪恶了。”


铁栏杆那头的人眼睛倏地瞪大,“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采摘了欲望的果实,还盖不承认,在你死后,神明不会收留你的。”


“不!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齐齐说过的,他在山茶花间说过的,他说我们彼此互相需要就是有人要的小孩了!我不是没有人要!他在等我的!他在等我的!”


周峻纬不再同他费口舌,直直转身离开,他怕自己待会儿忍不住冲进去揍他两拳。



齐思钧已经醒了,但还没看到周峻纬,他的病房里躺着的、坐着的、吃着的、睡着的,各种姿态的人都有,小队里的每个人都在,偏偏少了周峻纬。


“小齐哥,喝点水吧。”唐九洲端着一杯温水递给他,齐思钧张了张嘴,到底没敢问周峻纬在哪里。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最开始将齐思钧养在山茶花别墅和单向玻璃屋的是两个人的?”石凯坐在沙发上揉头发,自己明明也是在兢兢业业工作的,却在五分钟之内得知了第一起案件是自杀案,将齐思钧从孤儿院领出来的是王局长,变态监视他的另有其人,信息量不可谓不爆炸,更爆炸的是,这案子他还没什么参与感,就在犯人的自首中结束了。


真的,加入小队以来,这是他最有挫败感的一次。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吗?因为山茶花别墅是王局长的,所以收养小齐的是王局长,又因为王局长将小齐在瞒着他的情况下,将他调任到周峻纬身边,所以王局长不是那个对小齐占有欲近乎癫狂的变态。”郭文韬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石凯坐在沙发上仔细捋了捋,“那为什么局长要将小齐和周峻纬调一起,这没道理啊!”


“哦,你还不知道吧,第一起案件中的那个女孩,是王局长的私生女,暗恋那个变态而不得,所以选择了用他喜欢的方式自尽。王局长想让他死,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只能主动破坏他心中的天使了。”


“天使爱上了凡人,从云端坠落,他没了活下去的信念,所以选择三个人一起同归于尽,虽然这种方法要搭上另外两条命,但王局长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猜,他自首,不过是为了认错忏悔,接受惩罚后,才好干干净净去另一个世界,才能见到他的天使。”


“女儿?”石凯的脸拧巴起来,“还有这种事?那最后被杀的怎么成局长了?”


郭文韬看了齐思钧一眼,“估计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以为,小齐真正的爱人是王局长吧。”


齐思钧没忍住给自己这位同事竖了一个大拇指,“厉害。”

不在场都能推测这么准确,果然这第一分队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过奖,是阿蒲讲给我听的。”郭文韬耸耸肩,又坐了回去。


好吧,打扰了。

齐思钧摸摸鼻子,整个人放松下来,听了他们刚才来来回回说的事情,看来自己的计划没有出差错,周峻纬应该没事。

不对,等一下。


“蒲熠星怎么讲给你听?他怎么知道我用手段让那人误会我那什么王局长的。”齐思钧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事情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策划的,其他人怎么会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


“下次编谎话,先能自圆其说了再说。”唐九洲算是一个小小的过来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齐思钧的肩。


???

“所以你们一直知道我的行动?”齐思钧眨巴眨巴眼,突然觉得这群同事有些可怕,瞬间有了退出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的冲动。


“可以这么说,但跟去你行动的只有周峻纬和蒲熠星,还因为人数太少人员没来得及调动,没跟上王局长,丢了一个犯人,少了一份口供,好在他俩把你救回来了,还行。”


郭文韬解释地随意,蒲熠星坐一旁笑笑,有些事情不必说得太明白,就这么解释也好。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齐思钧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急迫地向门口看去。直到真正看到自己心中挂念的人,才毫不吝啬地绽开一个又大又甜的笑容。


房间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剩下他俩的,齐思钧犹豫着,还是对周峻纬张开了怀抱,有些不太熟练地撒了一个娇,“抱抱我吧。”


周峻纬没有犹豫跨步上前,将人紧紧按在了怀里,“以后所有行动都要第一时间和队长报备。”


齐思钧乖乖点了点头,“嗯嗯。”随即又将自己不存在的尾巴翘了老高,“峻纬,我护住你了,你我都没事!我们有以后了!”齐思钧的语调甜滋滋的,是周峻纬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但我却差点没护住你。”周峻纬想起自己冲入齐思钧家中看到的画面,心跳在那一刻差点停止。


“那我以后都让你护着我好不好,以后咱们一起办公,一起破案,一起生活,有好多好多以后,多到咱们都老掉牙了,走不动了,还可以想着一起看日暮,一起看月升,一起看漫天繁星,想着我说不定还有一个明天可以和你一起过。”


齐思钧眼中装着幸福的幻想,他从那个没有人的世界中走出来了,而且出来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人在等着他,有人在迎接他,有人在他踏入新的世界时给了他一个温暖又充满安全感的拥抱,一切的不真实都在这个拥抱下变得无比真实。

因为他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可以属于这个世界的。


而给了他幸福的人,也给了他最安心的许诺。


“好,所有的以后,我们一起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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